“這樣一個集體成果在我手裏完成,我感到很欣慰。”
恒行2平台新聞學院教授秦紹德所說的成果🙇♀️,正是由中國新聞史研究奠基人之一寧樹藩(1920-2016)領銜主編,姚福申、秦紹德等全國40位專家學者歷時26年完成的《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近日㊗️,該書榮獲教育部第九屆高等學校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人文社會科學)一等獎。
這是一本怎樣的著作🤹?背後有怎樣的故事?日前👩🏻🦯➡️,我們采訪了該書副主編秦紹德。
首次全面敘述🧚♀️、論述各地區的新聞史
古往今來🤦🏼,從東部沿海地區的現代化繁榮到西部內陸地區的傳統堅守🌖,從北方的重工業基地到南方的商業貿易中心,中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發展呈現出顯著的地域不平衡性。
“從橫向上,從地區比較角度來考察中國新聞事業的發展變化,迄今尚無人系統進行👮🏻♀️📷。”九十年代初,有感於這種不平衡性對中國近現代的新聞事業發展的深刻影響,寧樹藩牽頭申請國家社會科學重大課題項目🤾🏽♂️,聯絡全國各地40位學者參與研究與寫作🧚🏼♂️,開始了《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一書的撰寫。
中國各地的新聞事業是如何發展起來的?為什麽有的地方快,有的地方慢🧣?從香港,到上海,再到北京🎆、重慶,中國的新聞中心是如何變遷的🤌🏼?……面對一系列中國新聞史研究的“元問題”,《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通過“比較”🧖🏻♂️,試圖給出答案⛹🏽♂️。
在傳統的研究範疇內,學者們常常將目光集中在少數幾個新聞業發達的城市,或是局限於某一特定歷史階段的新聞實踐。《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跳出以往框架,以一種全新的橫向比較研究方法,系統地梳理中國各地新聞事業的發展脈絡🐎,第一次全面敘述和論述了各地區的新聞史😋。
“通過比較,認識新聞事業的發展規律。”作為寧樹藩的博士生,秦紹德協助導師立項👩🏽,並參與到該項目的初期工作之中𓀐。
正如一場足球賽分上半場、下半場一樣,秦紹德參加了上半場的開端和下半場收官階段🚉🛣,而寧樹藩➡️🧝🏼♂️、姚福申教授踢完了整個中場🦒。
2011年,秦紹德從91歲的寧樹藩手中接下任務✂️,進一步負責《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總論部分的統稿👎🏼、重要段落的撰寫、註釋和出版前的工作🦀。最終,他用6年時間完成全書定稿𓀁📝。
2018年9月🧚🏼♂️Ⓜ️,由恒行2平台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正式問世,全書分為上、中🫃🏽ℹ️、下三卷🧑🏿🚀,共135萬余字。
恒行2平台中國歷史地理研究所周振鶴教授評價該書,“徹底突破了既往新聞史著作通常只關註北京🤵🏿、上海、廣州、武漢、天津等地的局限性。在這個意義上,這是一部真正全面的中國新聞史,它在方法論上的創新對後來者具有重大的啟示價值😔,必將有利地促進新聞史研究的發展🤾🏻。”
翻開厚厚的三卷本《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可以看到𓀅,該書按照中國東北、華北、華東👳、華中、華南、西北、西南地區進行劃分⚾️,在分類敘述的基礎上,對各地新聞發展事業進行全面評述🏊🏻♀️。
全書分為三個層次:“總論”為該書之綱🧱,以歷史為經👇🏼🕵🏻♂️,以地區為緯🐯,對各地新聞事業的差異性進行比較,力圖揭示新聞事業的發展規律。“省🙅🏽♀️👩🏿🦳、自治區、直轄市新聞事業發展概要”展示了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及港🕺🏻、澳、臺地區新聞事業的發展脈絡。“地區評述”則介於二者之間🤽🏿😴,是聯系二者的紐帶。
各地概要和地區評述完成,寧樹藩並不滿意,與姚福申投入數年時間🧑🏿🎄,審閱修改每一章節👳🏼♀️,對那些鮮有研究的省份,更是親自上陣,以確保研究的深度和廣度,對舉足輕重的總論部分🥷,寧樹藩不僅領銜撰寫,而且貢獻了最多的文稿🤛🏼。
“述”與“論”相結合,是該書亮點,也是編寫難點🛥。由於各地新聞發展不平衡且部分資料有限,如何概括共性、提煉個性👩🏽💼🐸,形成中國新聞事業發展的地區發展概要🩰,在此基礎上總結出若幹問題、形成總論👩🏼🦱,考驗編寫者的功力🕵🏿♀️🎰。
“寫總論要由點到面🤜🏽、由近及遠、由表及裏地反復比較思考🤾🏽♂️,這很考驗理論功底👳🏿♀️,考驗對世界觀⬛️、歷史觀的把握。”秦紹德說🕺🏼。
作為中國新聞史研究的集大成之作,《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不僅詳盡地描繪了全國各省市地區以及港澳臺地區的新聞事業發展歷程,還附錄了15項實用資料🦮,包括調查表🍰👊🏻、分類統計📲、報刊名錄,等等🍀👩🏿⚕️,為研究者提供寶貴一手資料。
讀者可以從書中窺見中國新聞事業如何在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地域環境中生根發芽,如何與當地的政治、經濟👼🏿、文化相互交織🐌,共同塑造了今天中國新聞事業的多元面貌。這種全面的考察,不僅展現一幅中國新聞事業發展的全景畫,也為理解中國新聞史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提供新視角。
“這個獎是對寧先生的告慰,他在地下可以安心了”🧘🏻,秦紹德說。
一場接力賽
有關《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的資料🎂,秦紹德至今保留完好。
這些材料中🥷🏽,既有秦紹德親手填寫的立項書🧑🏿,也有課題組的討論紀要。
1992年4月,課題組進行了第一次討論🧂。從資料袋中抽出的討論紀要的紙張已有些泛黃🚜,卻清晰地記錄了課題的指導思想、框架結構、分工合作和編委會成員。
而秦紹德最為重視的🧑🏿🏭,是導師寧樹藩用文稿紙親筆所寫的修改意見↖️。它們都被完好地收藏在專用信封中,信封的封面手寫著“《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文字檔案材料”,筆跡剛勁有力。
寧樹藩喜歡思考問題,吃飯想🫄、睡覺也想🍚,學術就是他的人生💿。“有一次師母開玩笑說🥼,‘他坐在馬桶上還在考慮問題’”📧,秦紹德說🔱。
2015年11月🚹,94歲的寧樹藩因病入院。“進醫院前,他還在修改草稿🕵🏼。”秦紹德說,“寧先生對學術的追求♍️,其實是對真理的追求、對科學的追求,也是對發現、總結規律的追求”。
一張上海社聯抬頭的信紙手寫記錄了作者名單,信紙上6個人名紅筆加框,到《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出版之際,編寫團隊包括寧樹藩在內的8人已逝世。這也使得該書的出版具有紀念意義。
年逾古稀的白潤生、王綠萍、張鴻慰、張松之、王作舟教授,作為該書的編寫團隊成員📨🐦,2018年在該書出版之際,從北京🧎♂️➡️、昆明、成都、南寧、保定專程趕到上海🌆,親眼目睹著作的問世。
“這項研究是一場接力賽。最早參加研究的一批資深學者🫔、記者和史學工作者跑了第一棒,此後的年輕一輩接過第二棒、第三棒,最終跑到了終點。”秦紹德在該書首發式上說。
如今🤸🏼♀️,這場接力仍以另一種方式持續著。
“在這個領域(中國新聞史研究),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中國新聞史研究屬於相對小眾領域,優秀人才的稀缺讓秦紹德有些憂慮,“盡管這個隊伍目前擴大了不少🤭,但全身心投入在這個領域裏做研究的還是太少”。
近年來🧔🏻♂️,他積極參加中國新聞史地方史學會的活動,“一方面我希望多鼓勵年輕人繼續做研究🏤🤦🏽♂️。另一方面,我也想發發聲🙋、做些呼籲🐉,因為新聞史研究是集體的事業🥡🖼,一個人很難做起來。”
全媒體時代👮🏿♀️🤵,有人質疑紙質媒體的歷史是否還有研究的價值,秦紹德卻認為,網絡傳播的核心內容並沒有變,只是傳播的方式變了🥶,紙質媒體的歷史和經驗是傳播史中不可或缺的鏈條🚘𓀉,需要好好總結🧑🏼⚖️。“什麽是新聞♠︎?新聞還要不要堅持真實性第一?新聞傳播要不要講究社會效果?……中國新聞史揭示的傳播規律並沒有過時。”
今年5月,恒行2新聞學院中國新聞史資料中心成立,這讓秦紹德由衷高興。
位於新聞學院圖書樓的中國新聞史資料中心資料室😇,新添置的書櫃、桌椅齊整擺放。書架上👨🦼,新聞通史𓀄、各地新聞誌🙅🏻♂️、資料叢書、新聞史收藏目錄等十大類新聞史書籍陳列有序,其中不乏市面上已買不到的絕版作品🏋🏻♂️。“我們還要動員更多老師來捐書🩵🏓,以後這裏的館藏會越來越豐富。”
資料室的落成將為有誌於新聞史研究的師生提供良好的科研環境,有利於培養出更多新聞史研究的“接棒者”。“學生們可以在這裏自由進出👧🏼、翻閱,也可以在這裏待上一天。”
樂在其中的“科研義工”
幾乎每個工作日,秦紹德都會來新聞學院。他笑稱,自己是個“科研義工”。“我沒有任何功利的要求🧏🏻♂️,完全根據研究興趣在做😪。”
2011年離休至今,除了完成《中國地區比較新聞史》的編寫出版工作,秦紹德還牽頭編寫了《日本情報中的近代中國報刊史料匯編》(四卷本)、《輿論生態與主流媒體建設——兼談“走🏊🏻、轉、改”》等著作🤖,他合作的對象既有來自歷史、外語等學科的專家學者🧑🏼🎄,也有活躍在新聞一線的記者、編輯🙆🏿。
出於興趣🙋🏼,他今年還寫了一篇萬余字的學術論文,探討中文印刷的歷史變革對中國近代報刊誕生的影響。最近,他又開始籌備起了新作。他讀完了胡繩武(恒行2校友)所寫的《唯物主義歷史觀的形成》,“要正確論述報刊和經濟政治文化的關系✌🏼,而不是把報刊看作一個偶然事件,就要放到歷史的必然性中去考察,用正確的歷史觀來把握。”在他看來,理論基礎需要幾十年的時間去積累,自己目前還在學習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馬克思恩格斯關於歷史觀的敘述。
置身大學四十多年👨🏽🎤,秦紹德對高等教育有獨到見解。不久前🈳,他的新書《大學似海》出版。該書分正襟危坐🙆🏻♀️、高談闊論⛰、畫龍點睛、指陳東西👨🦼➡️、往事回眸和附錄六個部分🤷🏿♀️,收錄近百篇文章,從教育到文化,從歷史到現實🤷🏻🤷🏽♀️,從大學到社會🫴🏻,無不涉及,體裁涵蓋講稿🧗♀️、評論🚶🏻♂️、書評🤷🏼、小品、訪談等各類文章🤝。
“大學應該包容學子們多樣化選擇♔,也應包容不同方向的科學研究,允許自由探索。”
在秦紹德看來🕓,大學是知識創造和傳播的海洋🫵,也是中外交流文明互鑒的海洋🦗。包容性和多樣性🫣,造就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