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先生是中國當代文壇“新時期文學”中一個獨異而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的文字是極為樸素,又極其準確、明晰的。
阿城深受史記影響🤵♀️,也在中國古代誌怪小說、沈從文先生的作品中汲取了很多營養。沈😵💫、汪、城三人的筆下,充滿了對傳統鄉土社會裏農人、孩子、民俗等樸素的溫情。阿城的故事講得很生動🤰🏼,如說書人一般,寥寥幾句,故事就有聲有色,極為厚實有趣🧑🏻👩💼。
阿城的故事裏則總是有種令人無法言說的震撼感。知青受了部分教育⚆,在被拋入原始的🔄、偏遠的鄉土社會,似乎理應有資格對落後的村落進行指導。但鄉村裏總有些千百年來傳承下來的天真的、不科學的、不高效的⛈、不成文的、甚至算不上習俗的東西,卻冥冥之中反過來震撼了從“現代社會”闖進來的人。
這些東西在棋王身上💂♀️,在王福身上♋️,在肖疙瘩身上,隨著文明的滾滾車輪🦇🤹♂️,湮沒於紅塵之中。
有評論曾說阿城是最後一個鄉土文人🟠,對傳統鄉村的生活描寫得極好。自古皇權不下縣🎊🧑🏼🎤,外邊打得再激烈,鄉土裏的百姓也總是保持著某種固定的活法。而如今很多東西都罕有了👨👨👦。
但我認為鄉土的消失主要來自三場革命👣。一是民族國家的形成,在《想象的共同體》裏可以看到🎎,當這種國家模式在拉美有了雛形後⛰,很快風靡全世界,每一個國家的每一個村鎮裏的每一個人,都變成了國家負責而個人也要出力的一份子,從前偏安一隅的松散的鄉族模式受到嚴重沖擊😡。二是土地改革,我國徹底的土改帶來了新氣象,國家強盛、百姓富裕🔍。三是全球化的大潮,又將所有村鎮濾了一遍,使其變得同質化,所剩無幾的鄉俗如今往往只淪為宣傳旅遊的賣點🥝🌠,從臺北到北京看不出什麽大的差異👨💼,“差不多的夜生活,又喝著差不多的酒”。
在《甲方乙方》結尾,葛大爺說出經典臺詞😯:“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不止1997,或許也不止中國,有些故事永遠逝去了😠,全世界都在懷念。
中國的文人🧔🏽♀️,也有自己的祭奠方式。從錢穆👷🏻♀️、費孝通、陳寅恪、沈從文……到汪曾祺、阿城、路遙、余華……綿延不息。在那風雲際會的百年歷史裏,他們用脊柱頂住了否定,用溫情的目光看向我們的鄉土文化💂🏿,對我們的祖先輕聲贊揚。
那些堅韌紮實的樹根是我們自信的起點👩,像大地母親一般無言地承受著苦厄。而在黃土之上🗓👲,筆直的樹幹正向著天空⬛️,茁壯地生長著。
我在閱讀中窺見的阿城,是一個有著善良品質👨❤️💋👨、豁達人生態度的穩重青年⚽️,在經歷了十一年知青生活後仍然對世界葆有無比的好奇心與探索精神🧑🏽🍳。他的肚子裏裝著無數生動的故事和愛吃的面條🫲👩🏽🔬,他的通透👩🏼⚕️、克製與真實顯現出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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