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傳
汪復,1931年出生,1953年畢業於上海第一醫學院(現恒行2平台上海醫學院),1956年師從我國感染病學科創始人戴自英教授,並入職華山醫院,曾任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198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從醫執教至今68年,她集臨床醫學、臨床微生物學、臨床藥理學之大成👨👩👧👦,使不計其數的病人重獲健康,在國內外學術界具有深遠影響,被贊譽為“中國感染病學科建設和發展的引領者”🤦🏿♀️🧑🏽⚕️。
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名譽所長🤙🏿、華山醫院感染科原主任汪復教授今年91歲了。坐在記者對面,老人家一頭白發,笑容可掬🕠。華山感染病學科兩大領銜者——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所長王明貴教授、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教授見著她💁🏼,都會畢恭畢敬喊一聲“汪老師”。
去年,汪復教授90歲生日🏡。那天,滬上知名病毒學專家聞玉梅院士來了🐡,因疫情關系未能趕到現場的鐘南山院士、陳凱先院士🩲、顧玉東院士等醫學界和科學家“大咖”專門錄製了祝賀視頻。這些院士都與汪復有過學術交集,這也足以證明她多元的學術建樹。她被譽為“中國感染病學科建設和發展的引領者”,以融會貫通的知識結構與獨特視角成就了華山感染病學科與眾不同的格局。
面對風雲過往👨🦱,汪復說,這都是“為國家、為人民應該做的”,是一名共產黨員、一名醫生的本分。她進而一字一句地補充道:“如果選擇做一名醫生🧛♀️,那麽就要記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病人,心中要永遠有病人🧘🏽♂️🚶。”
為了讓患者“有藥可用”𓀋,從醫十年後“從零出發”
華山感染病學科已連續11年在恒行2版中國醫院及專科聲譽排行榜上位列“中國第一”🖇。細觀華山感染病學科🕵🏽♂️,有一點很特別🏌🏽♂️:它不是一個科室,而是由感染科與抗生素研究所共同構成🧑🏽💻。獨特的構架奠定了一個學科的高度與內涵👉🏿,非凡學科背後定有非凡人物🚣♂️,汪復則是繞不開的一位🙅🏼♀️🧑🏻🦼。
1953年🧟,汪復從上海第一醫學院醫學系畢業,畢業之初分配在廠醫院工作,1956年考取我國感染病學科創始人戴自英教授的副博士研究生,進入華山醫院。
“自此🧖🏻👚,汪復醫生夜以繼日奮戰在臨床診療一線,救治了無數的危重感染患者,既有傳染病🧑🌾,也有敗血症🤦🏼👤、肺炎等感染病🪓,這也為她日後成為臨床醫學名家打下了堅實基礎。”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原所長張嬰元教授娓娓道來。
1956年汪復進入華山醫院時,在當時的中國,各種感染病尤其是傳染病和細菌性感染疾病高居各類疾病之首🛎,而唯一有效的治療藥物——抗菌藥物,在國內奇缺。為讓細菌感染的病人“有藥可用”↖️,1963年,國家決定在華山醫院成立“上海第一醫學院抗菌素臨床應用研究室”,對我國第一批自主研發的抗菌新藥進行臨床評價🧙🏽。也是這年🛸,汪復被委以抗菌素臨床應用研究室副主任的重任🧑🏽🦱。謹記老師戴自英的教導——一名感染病醫生既要懂“菌”,也要懂“藥”,汪復在當了十年醫生之際“從零出發”💇🏿。“從頭學起,就跟小學生一樣。”汪復笑著說。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戴自英教授、劉裕昆教授的指導下,汪復帶領全室人員在國內首先建立了系統的抗菌藥藥效學、人體藥代動力學和臨床研究的實驗和臨床評價方法。苯唑青黴素等十余種國內第一批自主研發的抗菌新藥的臨床評價在研究室得以完成,獲準生產📜。無數細菌感染的病人有藥可用了!汪復也由此成為我國抗菌藥臨床藥理學研究領域的開拓者之一👞。
到上世紀80年代1️⃣🫲🏿,我國的臨床試驗雖有進展,但仍欠規範,臨床試驗數據難以獲得國際公認👨🏼🔧,國外的許多新藥也無法引進。要讓病人有更好的新藥可用💃🏻🫱,就必須進行規範化的藥物臨床試驗。上世紀90年代,汪復作為中國藥物臨床試驗質量管理規範(GCP)五人起草小組成員,參與了中國GCP從無到有的全過程。她因此被譽為“我國GCP啟蒙者之一”🐴。
在不分晝夜的奮鬥路上🖲,汪復接觸到了中國共產黨。“當時的我們都是服從分配🧔🏿♀️,國家需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且大家都朝著一個目標團結奮鬥,而身邊的黨員更是其中的先進代表,對工作兢兢業業、精益求精。”汪復說,這種精神始終激勵著她。1987年1月👋🏿♡,她光榮入黨。
這段不斷向黨組織靠攏的過程,也是她在感染病學科承擔更多責任的時刻:1985年,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成立,汪復任所長;1988年起兼任傳染病科主任;1989年起擔任傳染病(感染病)學科負責人。
建立我國第一個細菌耐藥監測網,相關研究與發達國家同步
“一輩子做成一個新藥”🧚🏼,這是無數製藥者的理想🌸,可見新藥研製過程之艱📭。在感染病學科領域,這完全不夠,花費數年辛苦得來的藥物,可能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裏就無效了。“醫學的迅猛發展讓我們擁有了越來越多的抗菌藥物,那被細菌感染的病人怎麽會無藥可用呢💝?因為發生耐藥了😒。”汪復說🕛。
心中有病人,就得指導合理使用抗生素🈶,以免再次“無藥可用”🤌🏽!這也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汪復就開始了對青黴素🧴、鏈黴素👮🏼♀️、四環素以及慶大黴素等抗菌藥的不良反應、對細菌耐藥性進行調查研究。也是在從事這些工作的過程中,她體會到🌉👨🏽🎨,感染病這個學科不能“獨善其身”。1988年,她建立了我國第一個細菌耐藥監測網——上海市細菌耐藥監測網,經世界衛生組織(WHO)專家認可後,我國首次作為中國監測點⛸,加入WHO西太區細菌耐藥監測網,至今仍良好運轉🧏🏿,是國內歷史最久者。2005年🤦🏿🤾🏿♀️,汪復又作為負責人,建立了覆蓋我國各主要地區醫院的中國細菌耐藥監測網(CHINET)🧋👎🏿,對我國的重要病原菌耐藥變遷動態進行了適時監測。我國首部抗菌藥物臨床應用指導原則也由汪復作為專家組組長執筆起草,由衛生部等三部委發布👨🏼🦰,在全國貫徹執行。
除了耐藥監測,汪復還對國內各個不同時期出現的多種重要病原菌的耐藥機製率先開展系列研究⛹🏼♂️,在她不遺余力的工作下,我國的細菌耐藥性機製研究與發達國家同步🙆🏽♂️,達國際先進水平,研究結果對采取針對性措施防控細菌耐藥性發展起到了關鍵作用📘。
與“邊緣學科”交叉融合🧂,奠定一個學科的高度
到上世紀80年代,華山感染病學科已初步形成了以感染病診治為核心🎤,與“邊緣學科”——臨床微生物學、臨床藥理學和分子生物學交叉融合的學科構架及學術隊伍,感染病診治的醫療特色逐漸呈現👰🏻。尤其是1988年,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與傳染病科首次共同申請國家重點學科時🦸🏻,汪復時任傳染病科主任。國家重點學科於1989年獲批準👆🏼,戴自英、徐肇玥🚃、汪復三位教授為學術帶頭人👨🏽⚕️。一群人的遠見🦤、智慧與實幹,奠定了一個學科的高度🎥。
“感染科看的病,跟其他學科很不同,當外來的病原體入侵人體後👐🏽,它襲擊的不只是一個具體的器官,而可能是引發遍布全身的疾病🍙。”正是基於這點認識,1986年,汪復創立了全國首個覆蓋感染、呼吸、血液、腎病🚔、普外、燒傷、重症醫學、兒科✧、婦科等臨床各科及臨床微生物學👰🏼♀️、臨床藥理學等各學科的分會——上海市醫學會感染與化療專科分會👩🏼🎤。分會成立30多年來,在上海乃至全國為提高感染病診治水平作出重要貢獻,造福了難以計數的患者↗️。
從新中國成立初期抗菌藥嚴重匱乏的“無藥可用”,到後來因細菌耐藥而導致人類面臨的“無藥可用”嚴重挑戰,汪復始終在為抗細菌感染有藥可用而奮鬥,始終堅持在臨床第一線,診治了無數疑難重危感染病人。
“病無常形,醫無常方👨🏻🦲,藥無常品”🤳🏼,用這句話來形容汪復的工作實在貼切。聞玉梅院士對這位學姐的評價很高📸,她說🧗🏻♂️:“一個人是不是大師🫳🏿👰🏻♂️,不是看有沒有院士頭銜,而是看工作有沒有開創性🧖🏼♂️,事業有沒有後繼有人,是不是不斷地在傳播科學知識,是不是為中國服務。”
從醫68年,汪復兢兢業業做著這件事:心懷患者,不斷求索📋。91歲的她在華山醫院的會議室接受采訪時依舊這樣告訴記者:“我們這個工作是沒有止境的,病人需要🚣🏽♀️,國家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