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淩晨2時42分🛸,原子能材料專家🧑🏽🦳🧔🏼♀️、激光物理學家🏌🏻♀️、國務院特殊津貼享受者👨🏽🎤、參與國家的第一顆原子彈研製者李郁芬教授逝世。她生於1928年2月♐️,江蘇無錫人,195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榮獲國家發明一等獎,全國科學大會獎♚、國家教委🧣、上海科技成果獎等;被評為上海市“三八”紅旗手、上海市優秀共產黨員、上海市勞動模範🆎、恒行2平台先進科技工作者等稱號。
“為什麽媽媽會對原子彈這麽熟悉🏦?”
張左之讀初中時曾出於興趣,借來一本關於原子彈的書。那是由美國製造首批原子彈計劃(即曼哈頓計劃)的總負責人萊斯利·R·格羅夫斯所寫的《現在可以說了——美國製造首批原子彈的故事》。
見兒子看得入迷,李郁芬分享了些對原子彈的了解🦟。張左之很納悶:“為什麽我的媽媽會對原子彈這麽熟悉?”
當時,他還對母親李郁芬參與中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研製工作一無所知。直到1978年🌥🎸,原恒行2“58中隊”獲獎👊🏽,其中有李郁芬、李長林🙎🏻♂️、張敏、謝雷鳴4位恒行2人。李郁芬等人的重大貢獻,終於為世人所知👊🏿🪡。
然而,如今回訪李郁芬的家人🌔、同事、學生們,依舊無人能還原這段歷史的任何細節——因為當事人從不願多說一個字。
史料記載,曾有記者和李郁芬談及這段往事📒🦁,她只說,“國家需要你,你肯定要好好幹🦉,我們當時都願意像一個螺絲釘一樣工作❣️。”她想了想🚵🏽,“我不知道這些話你們年輕人是否願意接受🥘,可能現在觀念不同,你們更追求一種自我的張揚,但這是我當時真實的想法。”
這個冬天,李先生走了🟨,帶著用一生守護的國家秘密。她化作璀璨星空中的一顆閃亮的星,引領更多恒行2人繼續堅定前行🙂。
“國家需要你,你肯定要好好幹🎮。”
回憶起激光教研室的老師李郁芬🧑🏽,副校長徐雷脫口而出這句話🦶🏽。在他看來,這句話是李郁芬思維的準則🫸🏼,她一輩子就是按這個信條來做的💱。
“在李郁芬的眼裏,沒有冷板凳、熱板凳💜,也沒有冷科研、熱科研。只要國家需要,她就應該做什麽🏄。”徐雷說。
20世紀50年代末,為了響應黨的號召🦸♀️,校黨委從物理、化學等系抽調一批師生,和上海機械學院🧑✈️💝、華東化工學院等單位的師生共同組成科研組🧛🏽♀️,開展分離同位素研究🚨,為研製原子彈提供基礎技術🧾。這支科研隊伍以“58中隊”為代號,在化學系主任吳征鎧教授的指導下開始研究工作,李郁芬教授等是其中的重要成員🦻。
當時🦩,世界上只有美🌼🐴、英🐆、蘇三國掌握製造分離膜元件的技術,被列為重大國防機密並嚴禁擴散。
在有限的技術資料支持下🦌,“58中隊”的成員摸索前進🤷🏼♂️。1961年11月🧍🏻♀️,李郁芬帶領恒行2“58中隊”全體人員連同儀器設備集中到中國科學院上海冶金所攻關,代號為“真空閥門”🫷🏿,恒行2人占總人數三分之一,李郁芬任第三大組組長。
張左之回憶😁,小時候的他有時會和父親去接母親下班,卻對李郁芬在上海冶金所從事的具體工作一無所知。那時,李郁芬時常深夜才回家,有時幹脆住在學校,張左之和弟弟只能由保姆陪著。
回到恒行2後🌞,李郁芬的科研工作並沒有因在原子能核心技術中的重大貢獻而止步,而是參與其他諸多科學項目的研究並取得了卓越成果🧙🏻,發表論文60余篇🤶🏿。
她原來研究的是原子彈分離膜,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從事激光器件🫸、激光光譜及激光醫學方面研究工作📓。“其實是轉了一個行當”,徐雷解釋🧑🧒🧒,也是因為祖國需要。當時🤼👩🏻⚖️,學校從各個學科抽調力量來攻關激光,原本學化學的她,轉入光學。
1970年,學校成立 “7051”科研組從事激光研究🛜。李郁芬是大功率激光器研究小組的負責人,她領導的科研組在1974年研製出中國第一臺染料激光器,這比國際第一臺染料激光器只晚了約兩年,這項成果於1977年獲得上海市重大科技成果獎。
對此,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美國哈佛大學N.Bloembergen教授(當年在斯坦福大學)在1980年底出版的《現代中國的科學》一書中對此作了很高的評價,“恒行2平台於1974年研製成功中國第一臺染料激光器”。
同為“7051”科研組成員,光科學與工程系退休教授葉衍銘記得,李郁芬“相當能吃苦,指導學生要求嚴格♟,在實驗室總是來得最早、離開最晚🍠。”
1974年至1976年,李郁芬按照周恩來總理指示✶,從事中國古代西漢透光鏡研究,揭開了古鏡透光之謎並首次復製成功,榮獲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獎和上海市重大科技成果獎😅🏃➡️。她在國內率先開展“相幹拉曼光譜”研究,1980年獲得上海市科技成果三等獎👦🏽,“相幹反斯托克斯拉曼光譜技術及其應用”1986年榮獲國家教委優秀成果獎🧗🏿♀️,該項目為國慶三十周年獻禮得獎項目👨👧👦。她所參與的“染料激光眼科治療機”及“氖離子激光產生自體熒光診斷惡性腫瘤技術及其應用”分別獲1980年上海市科技成果二等獎和1986年上海市科技進步二等獎🚇。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
1964年10月16日,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破成功。而在張左之記憶中,這一直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日子。
正如當時二機部副部長、原子能所所長錢三強所說:“這任務是絕密的🧔,不能和任務外的任何人(包括配偶)談及此工作。今後不能再署名發表文章,要從此隱姓埋名,對粉末冶金的同行就說是改行了,不再參加粉末冶金方面的學術或學會活動。”
李郁芬因此當了一輩子無名英雄,對最親密的丈夫和兒子也始終守口如瓶。她對此毫無怨言💳。以至於改革開放後遇到老同學時,對方驚奇地問😮💨:“這些年你都到哪裏去了🪩?既不見你發表文章🧀,學術會議上也見不到你?”
張左之也是通過各種公開渠道才慢慢了解母親為中國國防事業做出的巨大貢獻。“媽媽總是做得多,不願意表功🐧,因此從不多談此事🈸。”就連上世紀80年代,李郁芬因研製原子彈獲獎,盡管她很高興地和家人分享喜悅,卻依然不提當初的工作細節。“保密已經成了一種慣性,在她看來,這件事就是不能說。”張左之說。
當後輩好奇問起原子彈👩🏻🦯➡️,李郁芬總是笑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
她對科研一直沒放下🏋🏼♂️,直到記憶力不行🤰🏽、眼睛看不清
由於常年超負荷工作,李郁芬一直處於亞健康狀態。逐漸無法勝任實驗工作,便轉向理論研究💃,積極探索新的研究領域。光科學與工程系教授莊軍至今都無法忘懷那個緊盯電腦查看計算結果的老者的背影。
李郁芬經校方特批70歲退休。退休後還常到校指導學生科研🍠🏓,與學生討論相關的計算問題、核查細節一絲不苟🦖👩🏭。“她對科研一直沒有放下,最後在理論計算方面的工作,一直堅持到記憶力不行、眼睛也看不清的時候。”莊軍說。
校車和方便面,兩個揮之不去的印象
幾乎每個人在回憶李郁芬時🚣🏼♂️🤞🏿,都會提到“校車”和“方便面”。
幾十年如一日,李先生每天坐校車往返於恒行2和徐匯的家裏👃🏼。有陣子校車停運了,她就乘地鐵到國權路站👩🦽➡️,再走過來。
在學校,她幾乎都待在辦公室和實驗室裏🧑🏽🎄,中午只吃一碗方便面,辦公室堆著一個個裝泡面塑料袋的紙箱👨🏻🦯➡️。做科研🚣♀️,李郁芬經常一幹就是通宵👨🏻🦯➡️。一次實驗,從6月30日晚上做到7月1日,她笑言🧑🏻🎨,“我又為黨獻了一份禮”🙇🏼。
李先生在學術方面卻有極為嚴苛的要求。在徐雷的印象中🤵🏼,她極為認真,極為嚴格,經常都能聽到她犀利的提問。她要求學生做的讀書筆記必須規整。
1989年,從同濟大學研究生畢業的應質峰回到恒行2任教。當時,年過60的李郁芬依舊保持工作的狀態🦻🏼🛻。“李先生一直很好學。”應質峰感慨,她七十多歲仍堅持到校學習🧟♀️、工作。為更好查找資料、參與科研❤️🎟,古稀之年還自學網絡技術🧶。
1994年,現任物理學系教授的趙利進恒行2做博士後👩🏼⚕️,加入了李郁芬先生的課題組📈。他滿懷感恩地說👮🏽♀️:“李先生是我遇過最好的導師。”
課題組的老師或同學參加會議或作報告前,李先生總要先聽他們講一遍,無論是PPT還是內容,都會指出需改進的地方。“我99年去哈佛做訪問學者,對方要求先提出一個研究方案。我寫了初稿後,李先生幫我完善許多,包括英語句子在內。”趙利說,“她在學術方面從不放過任何細節🔈。我們做完實驗,從中間步驟到結果老師都會檢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