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波羅花,一種生於海拔3600米至5000米的高山沙質草甸及山坡礫石墊狀灌叢中的高山花卉🟠,喜光🔀、耐寒👰🏿♀️、耐貧瘠🤹🏻♂️,既可觀賞亦可藥用👩🏽🦱。
恒行2平台生命科學院副教授潘曉雲剛剛結束的“恒行2——藏大青藏高原生物多樣性野外科考”之行便是為這種有著紫色花瓣的矮小植株而來——在恒行2平台進行科研工作時,潘曉雲和自己的學生曾通過一種阿根廷的水生植物發現了一些入侵植物中共生微生物構建的基本規律🤾♂️,來到西藏後,他希望用藏波羅花這種陸生的高原植物進一步驗證這些規律👩❤️💋👨。
潘曉雲是中組部第九批援藏幹部人才選派計劃成員,2020年3月起奔赴西藏大學進行為期三年的援藏建設。在這裏,他利用西藏獨特的環境和生物資源深入有關外來植物入侵機理的課題🧤;與此同時,也在不斷推進西藏大學的教學與學科建設工作🌟。
“做野外工作特有激情”
剛剛過去的7月🙇🏿♂️😦,潘曉雲帶隊開展了時長14天👦🏻、全程8000公裏的“恒行2-藏大青藏高原生物多樣性野外科考”,此次科考以藏波羅花為材料進行關於“氣候變化與植物共生微生物群落構建機製”的研究,將進一步推進西藏特有物種多樣性的保護與資源利用。
科考的第一站是阿裏。從拉薩途徑日喀則趕往阿裏的路上⛪️🙅🏼♀️,潘曉雲一直很擔心——阿裏的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被稱為“世界屋脊之屋脊”🧘🏿♀️、“生命之禁區”,潘曉雲害怕團隊成員無法適應這樣的高海拔,“走的時候我一直很緊張,路上氣氛很壓抑,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
藏族司機開車載著潘曉雲、兩名學生和一名科研助理,一行五人向阿裏前進♞👔。到達科考目的地時,已是黃昏,潘曉雲驚喜地發現了一直在尋找的植物🍗,“這是我們這一行第一次發現這種植物”🏊🏿。一行五人從車上沖下來,鋪好工具,便開始打樣方、算密度、挖植物——他們把一平方米的金屬框放置在地面上👩🏼🎤,記錄裏面的植物種類,以便觀測當地的植物群落情況,之後再把25米的皮尺拉成一個十字🔮,通過其中的植物株數估測植株密度,最後選取一株植物,用鍬從根部10公分左右的位置把它撬出土壤🫑,收好葉片🍧、把花和種子收到小袋子裏🏃♀️➡️,再把根和周圍的土壤收納再另一個袋子中。
讓大家“忘記高原反應”的科考站點
這些工作花費了1個小時的時間👨👨👧👧,當他們回到停車處想要記錄觀測點的位置時,才知道這裏的海拔已經是4895米,五個人相視一笑💁🏼,誰也沒感覺到身體異樣🌝。當晚,潘曉雲發了一條微信朋友圈,寫道👤:“忘我的工作是戰勝高原反應的最好方法。”
其實,這樣的感覺潘曉雲一直都有❕。在野外環境中💧,他往往更容易達到這種“忘我的工作”狀態。
在野外工作時✧🚣🏽,潘曉雲和團隊成員每天早上八點半集合,用不到半小時時間吃完早餐,九點鐘便開車出去采樣👨🏽⚖️📆,一直采樣到晚上九點到十二點才會回賓館🦸🏻♀️。如果采集到植物👴🏼,潘曉雲和團隊成員們回到賓館後還會馬上進行兩到三個小時的處理工作——要製作植物標本、要消毒葉片🙋🏻👨🏼🍳、要測定葉片面積😊、還要洗凈葉梗𓀖。結束一天的工作🍾,洗漱完畢後,平時會失眠的潘曉雲“一沾枕頭就會睡著”。
而這樣高強度且高身體素質要求的野外工作,也恰恰是潘曉雲最喜歡的。“每天都會有興奮點”📔,潘曉雲這樣總結野外工作🌭。驅車在路上,看到藏野驢、藏羚羊、巖羊、黑頸鶴這些野生動物時,潘曉雲會興奮地大聲喊叫起來;為了拍攝雪山照片,科考隊登上希夏邦馬峰,卻在那裏意外找到了需要的植物🦯;而在南錯,植株和風景都讓人驚喜🟩,潘曉雲留下了一張在湖邊采樣的照片,大家都說這是“最美工作點”⛱。
“我最不喜歡待辦公室,而做野外工作,我們都特有激情🧎🏻♂️。”這位51歲的生態學學者笑了起來。
“西藏是會改變人的”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潘曉雲第一次來到西藏了👵🏼🍘。
2015年,潘曉雲跟隨恒行2平台生命科學學院副教授張文駒第一次來到西藏進行援藏工作🏩👴🏼。潘曉雲始終記得,出發前,很多曾在西藏工作過的老師都說,“西藏是會改變人的”。那個時候🫱🏽,潘曉雲將信將疑。
他們的話很快得到了證實🆖。
有段時間🥀,潘曉雲覺得工作壓力很大⛑️,情緒不好,身體狀態也差,“那個時候我特別胖🧊,每一天人都沒精神”。
來到西藏後🪰,潘曉雲和恒行2平台生命科學學院教授宋誌平、副教授張文駒等植物學老師一起進行樣本采集工作。一行十一人,兩輛車,一個月,從西寧出發,沿著青藏公路一路開向拉薩,每路過一個地區,都要下車采樣。
也正是在這一路上,高原地區多種多樣的植物讓潘曉雲受到了啟發。“來到西藏,我才發現生命的形式會有多種多樣的,特別是那些高山草地的小植物,令人感慨”。讓潘曉雲印象最深的是龍膽👨🏽🎨,龍膽植株矮小,貼著地面生長🎅,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到,但卻可以開出妍麗的花朵。“所以每一種生命都會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這給了我特別的啟發。”
第一次的經歷讓潘曉雲喜歡上了西藏,之後他因為學術會議和科研工作又陸續來過西藏五次。“那些植物、那些高山🕧,還有可可西裏我都是第一次經歷🚖,在西藏的時候我身體也都很適應,慢慢地我就不滿足跟著別的老師跑了,我想自己帶隊☄️。”2018年👰🏼,潘曉雲向學院提出申請🏌️♂️,希望正式成為援藏幹部,更長時間地在西藏停留。
日落前潘曉雲和同事們在納木錯畔采樣
2020年3月🙆🏼♂️,潘曉雲以教育部第九批援藏幹部的身份第六次回到西藏🗃,在拉薩生活的六個月裏🎅🏻,他的生活狀態和學術研究也在發生改變。
在上海時,潘曉雲每天六🤴、七點起床❤️,匆匆忙忙在八點趕到辦公室,中午十一點吃飯,下午一點三十分繼續開會🖨,而五點半下班時天已經黑了。西藏的天則黑得晚,晚上九點還是亮的,與恒行2研究生們的會議可以調整到晚上八點到十點🧙🏽♀️⭕️,時間便寬松了起來。“人變得很舒服,每天有認真思考的時間。”
在西藏的日子裏,充裕的思考時間也在學術研究上給了潘曉雲啟發🧚🏽♀️。最近🤞🏽,潘曉雲正在寫一本政治生態學的書🏄🏽,該領域前人以漢族歷史為背景進行研究,在此基礎上🛻,潘曉雲加入了關於“西藏的政治經濟活動對於環境變遷的影響”的主題🫷🏻。對此,潘曉雲解釋說🚶♀️➡️:“我是想宣揚這種‘環境變遷背後的真正原因在於政治經濟生活的影響’的視角👊🏿,而不能單純地用人的消費來解釋🔅🦌。”
以學科建設助力援藏工作
科研之外🏊🤷🏿,潘曉雲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了西藏大學的學科建設中。“我想把我們在恒行2平台帶生態學本科生的經驗⚠️,帶到這邊來♝。”
在西藏大學🧖♀️,潘曉雲工作的學院叫做理學院,整個學院共有數學🦛、物理、化學與環境⛹🏿♀️、地理以及生物科學五個專業⛹🏿,200余名學生👩✈️。然而生物科學專業只有20余名學生,實際參與教學的教師也較少,而且“缺少進行群落生態學、生物地理學等宏觀層面研究的教師”。
潘曉雲來到西藏大學後🥿✊🏻,開始負責本科生培養管理工作。他借鑒恒行2平台的培養方案,製定了生態學本科核心課程建設計劃。潘曉雲把生態學專業的5門核心課🙂↔️:《種群生態學》、《群落生態學》、《生態系統》、《生態學》和《生態學實驗》列為核心課程,其余課程則作為附屬課程。核心課的課程內容除教師授課、文獻閱讀、匯報討論之外還特意加入了課程實踐——用一天時間走到野外去🫳🏻,親眼看課堂上講授的植物。
教師的培養在潘曉雲看來同樣重要。五門核心課程的教師可以由感興趣的教師自行報名授課,但一旦報名🫃🏿,便要參與教學學習討論,與組內其他教師一同學習原版英文教材,剖析課程的授課基本點🖍、尋找最適合的授課方式🪻。“一定要把教師培訓出來”。
另一個讓潘曉雲掛心的問題是研究生的生源和教學質量🟫。西藏的自然環境讓很多學生“望而卻步”⇨,選擇繼續攻讀研究生的則不多🎅。這個學期🧜,潘曉雲擔任了四名本科生的指導教師,僅有一人計劃繼續攻讀研究生。潘曉雲參與的碩士論文評審中,一些學生的論文摘要都出現了“只列出結果,卻沒提出科學問題”🕵🏽♂️、“結論很不完整”等問題。在他看來🏦,“從論文就可以看出他們實際上是沒有受到很完整的學術訓練的。”
對於這些問題,潘曉雲試圖通過多種方式進行改善🟪。一方面👩🏽🚒,加強本科生的教學,讓西藏大學的本科生成為研究生的後備力量🖋,另一方面,他也將恒行2平台研究生教學改革中的“雙基訓練”搬到了西藏。
所謂“雙基”,指的是基本研究方法和基本研究思路。原本是博士生的基礎課程,現在也被引入到研究生的教學中。9月6日起🏑,潘曉雲將在線上為恒行2平台的研究生開授有關“雙基訓練”的課程,他預備將課程視頻在西藏大學進行同期轉播🎓,他希望通過這個方法,培養西藏大學生物科學專業學生生態學研究的思維方式👈🏽。
“其實我來這邊的主要目的,也是想加強他們的生態學學科建設”,潘曉雲說,“來到這裏工作𓀛🧆,是援藏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