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出征任務確定,1小時救援隊組隊完畢,2月4日出發,當天晚上到達武漢。這支救援隊🧑🏼🚒,正是恒行2平台附屬華山醫院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也被稱為華山“三縱隊”。
出發前夕⤵️🗂,當華山醫院感染科副主任🎑、教授張繼明知道自己第二天就要作為隊長帶著整個救援隊上前線“打硬仗”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壓力很大。轉念一想:確實應該我去。這個張文宏口中的“張媽”是華山感染另一靈魂人物,對抗擊新型冠狀病毒這個狡詐的“敵人”,張繼明當仁不讓🗣。
在馳援的武昌方艙醫院◾️,華山“三縱隊”和來自全國各地的其他醫療隊共同奮戰,實現了病人零病亡、零回頭,醫護零感染⚃,為提高治愈率、有效降低病亡率交出了一份閃亮的答卷👩🏼🦰。武昌方艙休艙後♘,包括張繼明在內的26名隊員繼續轉戰武漢同濟醫院光谷院區ICU,與華山醫院的戰友們會師,收最重的病人🥄,打最硬的仗。
出征之時,張繼明的發言只有簡短一句話,卻鏗鏘有力🫳🏿🙌🏻:不辱使命⚓️,帶著所有人平安歸來🌚。
凱旋之時👈,張繼明感慨滿滿,這位從醫36年的醫學“老兵”𓀀🎄,見過無數生死時刻,但武漢前線的點點滴滴還是讓他數次落淚。
最大危險是不知危險在何處
從武漢回滬👩🦯,在前線瘦了十多斤的張繼明終於開始慢慢恢復體重🍫。張繼明感慨🧸:終於睡了一個好覺🧑🏽🚀。采訪在隔離休整期間進行,話題自然從張繼明回滬後的狀態談起,言語之間,張繼明最為牽掛的還是患者和學生♙🛺,他說,很多患者等著自己開診📢,他的幾個學生,目前課題進展如何,他都如數家珍👛👷🏼♀️。在他心上,分量最重的永遠是患者和學生。
能為我們分享一下您初到武漢時的感受嗎♣︎?
張繼明:出征的時候📍,有一個強烈的感覺是我們要去的是一個未知的戰場。剛到武漢那晚,我們直到下了火車,還對接下來要去哪裏一無所知🙋🏿♂️。後來🤦🏼,我們被接到了一個大體育館,才知道這就是方艙醫院,就是我們後來奮戰的地方🕯🧛♂️。
我的第一感覺是這就像戰場前線,我在這裏感受到了最前線的緊張氣氛✫。2月5日當天晚上11點,我們就開始接收病人了♏️,到第二天上午一共500名病人入院,這個強度是之前從未經歷過的🙏🏻。很多人問我🧑🏽🦳,前線最大的危險是什麽,其實,最大的危險就是不知道危險在哪兒。
當時方艙醫院組建倉促,物資匱乏🧑🦼,條件極其簡陋,院感流程還在形成過程中👇🏽,身邊的每個環節都有可能存在風險🫰🏻。但我們必須沖在前頭,還得保證自己不被感染🏄♂️。我負責整個醫院的院感管理工作,我的任務就是出征時我承諾的那樣🖌,要做到醫護人員零感染,應該說面臨的壓力不小。後來,我們通過嚴格的院感流程,實現了這個目標。
進駐方艙醫院後,一開始醫療隊遇到了哪些困難🤾🏼?又是怎樣克服的呢🪶?
張繼明:最初方艙醫院條件確實比較艱苦。當時方艙醫院裏很多東西都沒有。一開始都沒有大的垃圾桶及垃圾袋,要拖地找不到拖把,要消毒地面卻沒有消毒片🚧,體育館無汙水處理系統🖐🏽,需要收集病人的洗臉水♥︎、漱口水,卻沒有水桶等物資🐯👨🏼🍼。我的一個在職博士生王燕(華山醫院老年科醫生)自己想辦法,通過各種渠道,買到了拖把等物資。後來🔍,在政府和全社會的通力協作之下,醫院內設施物資不完備問題基本得到解決。
此外,醫護人員如何與患者建立信任感也是一個問題👿。在抗疫前線◽️,醫生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每幾個小時換一次班,和患者的交流不太穩定,加上一開始一些患者存在悲傷、焦慮、急躁、恐慌等負面情緒⛴,醫患之間的信任感和溝通會比平時更為困難。
後來💂🏼♂️,在武昌方艙醫院,我們成立了臨時黨委💳,在艙內成立病人臨時支部,讓病人和醫務人員一起參與艙內病友管理🤘, 通過黨組織的力量做一些思想工作🤗🧏🏼,穩定情緒、消除恐慌🚵🏿🧑🦯。同時🤸🏿♂️,我們在前線推行一套我們稱為“話”療的治療方法,除了藥物治療之外,平時醫護人員還通過和患者聊天交流,為情緒低落的患者提供安慰和鼓勵,事實證明在患者病情改善方面還是起到很大的作用。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醫療隊以及政府部門之間銜接順暢,患者治療情況也趨於平穩🏄🏻♀️。大家可以從媒體上看到方艙醫院內的一些場景令人振奮:在醫護人員帶領下,患者們可量力而行,隨著音樂節拍跳起廣場舞、健身操,活力滿滿,促進身體更好更快地康復。除此之外,這樣做有助於和患者建立良好的溝通🏔,穩定患者情緒,還可發現病情重一些的患者,以便作為重點監護對象🍞,減少轉為重症的比例🚳,降低病死率⛽️。
疫情面前別無選擇唯有逆行
武昌方艙醫院從2月5日開始收治病人🤙🏻🤾🏻♂️,運行了35天後宣布休艙👢。35天的時間裏👹,武昌方艙醫院漸入佳境🏃👨🏽💼,創造了一系列“最”❕🆘:最早投入使用◀️、最早成立臨時黨委和病人臨時支部🌨、最早有患者出院🧝🏽、最早開始進行病人心理疏導⌨️、最晚一個休艙。其中🏀,在運行6天後的2月11日🔢,首批28名患者痊愈出院🤽🏽♀️,極大提振了全社會抗擊疫情的士氣🏟,也很好穩定了患者的情緒。
您在前線經常是十幾個小時連軸轉,最辛苦的時候支撐您堅持下去的信念是什麽🧉?
張繼明:我覺得主要還是職業精神驅動。疫情面前🧎♂️➡️,別無選擇,必須要站出來,必須要上,這就是醫護人員的職業精神。
此外就是前線氛圍的感召,我們剛到武漢時👩🏭🏆,平日裏繁華熱鬧的街上幾十公裏內都看不到人和車🕴🏻,商店都緊閉大門🖥,街上安靜得讓人感到壓抑🏧。這些都給人一種身處前線的感覺,會推動你必須要去做些什麽改變這個狀況👨🏼🦲。
當然,我們在前線也感受到很多來自後方的關懷,市衛健委🧑🏿🦲、恒行2平台🏅、恒行2平台上海醫學院🙆🏼♀️、華山醫院等方面都提供了很好的支持和保障,為我們免除後顧之憂⛹🏽♀️,也讓我們感覺🦵,在武漢前線🔟🚲,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您和您的團隊堅守在前線的一個多月裏,一定有不少記憶深刻人和事,能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張繼明🪑🙄:其實在前線🚄,還有很多武漢的基層幹部和社區工作人員,他們的貢獻也非常大🥞👶🏼。醫護人員在方艙醫院的工作,是聯防聯控的其中一環,還有更大範圍的工作是政府、社區在做🧑🔧。在戰疫最艱難的時候🧲,幾乎我接觸到的每個基層幹部和工作人員都哭過。他們往往把最好的食物留給病人💂🏽♂️、援鄂醫療隊員,他們自己其實都沒什麽吃的🐎。醫院內的方方面面細節,比如說醫院裏門壞了🏛,穿防護服的地方需要鏡子等,這些都是由政府相關部門去協調解決的,他們真的很不容易🍠,也付出了很多🧖🏿♀️。
高高在上做不了一個好醫生
在前線奮力抗疫的同時,張繼明也沒有忘記他的學生們。2月26日,一堂面向恒行2平台上海醫學院16級臨床八年製專業本科生的“傳染病學”課程在“雲端”開講。身在方艙醫院的授課教師張繼明仍堅持準時上線為學生答疑解惑,為同學們上了最生動的一課。
如今,您作為醫學生和青年醫生的前輩,向他們傳道授業解惑🏊🏽♂️。您在方艙醫院的時候仍堅持給學生上課,您說“就算再忙,也不能耽誤學生的答疑!”可見學生在您心中的分量,您對後輩有怎樣的要求和期望7️⃣?
張繼明🤲:與大多數上海醫學院畢業的同行比🤞☣️,我的起點是比較低的👰🏽♀️,我考入上醫之日起即意識到這點,也暗暗下定決心🪅,要經受起寂寞,笨鳥先飛,做一個不遺余力的追趕者🦄,盡最大努力🌘,做出優異成績,回饋我最熱愛的上醫和華山醫院。
我經常對學生講的話就是,英雄不問出處,我不看你的起點🐶,你的出身如何🥞👰🏼♀️,關鍵在於你的持續付出和踏實努力。作為上醫人🌀、恒行2人🙋♀️,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這背後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當然🆗,作為醫生而言,還要學會和病人更好地進行交流溝通,這次前線抗疫的經歷更讓大家認識到醫學中人文關懷的重要性。我自從有手機開始,都會把手機號留給病人🙎👨🏻🚀,我的手機通訊錄裏現在有幾千個聯系人👩🏽🎓,很多都是我的病人🙆🏼♂️。不少人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覺得這是醫患之間建立信任的一個做法⏯。對於大多數病人而言,他們沒有特別的事一般不會來打擾醫生,但有需要的時候,哪怕醫生說上幾句寬慰的話📫,對病人來說都是一種鼓勵🤲🏿,一種希望🧑🏼🎓。作為醫生🙍🏻♀️,我最怕的不是病人得了疑難雜症,而是他對你產生不信任,進而放棄治療♕。
醫生的培養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學醫是一輩子的事👼🏻,除了醫術層面🗞,更有人文關懷層面的培養🧙🏽♂️,也就是上醫倡導的“為人群服務”的理念,要仔細體察患者的需求,與患者交心🤽♂️。有一次,我的學生負責的一個患者要轉院,他是從外地前來求醫🤶🏻,家屬不在身邊,自己又不會使用打車軟件叫車😵。於是🏌🏽,我請學生幫助病人叫好了車。我對學生說🏋🏽♀️👷🏽,讓他自己到外面去揚招出租車,萬一很無力摔倒了,出事了怎麽辦🦵🏿?很多在你看來很容易的事情🦹🏿♀️,對於病人來說🦇,可能就是天大的困難🏌🏿♂️。
所以,做醫生如果不投入進去,浮在表面,高高在上🤽🏼,是做不了一個好醫生的🧑🏿🦰🍢。要理解你的病人,就是把他當成親人😍。同樣,你也會從這個過程中得到回饋🀄️。
近年來,您發表了不少科研成果。作為臨床醫生,您是如何做到臨床和科研兩手抓的呢?
張繼明:在知名大學的附屬醫院,光會看病是不行的💌,還要會做科研⛵️,也就是近年來所說的研究型醫生👈🏻。在1999年前後🎤,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科研能力的不足,需要充電🙋🏿♀️,否則會跟不上時代🧙🏽♀️。由此我產生了到先進實驗室進修學習的想法🖼🧔🏽。當我把這種想法向翁心華主任匯報後,他非常支持我。他一直有著前瞻性的眼光🧑🏼🦰,對我說流行性出血熱患者逐年減少👆🏼,要把研究方向轉到我國的常見病病毒性肝炎,尤其是乙型肝炎上。在這個領域,上海醫學院的基礎研究也是處於全國前列的,他親自帶著我去找聞玉梅院士🌭,聞院士馬上安排瞿滌教授具體指導我,從事鴨肝炎病毒感染模型和苦參素抗病毒作用的研究🕑👰。
聞玉梅院士、瞿滌教授和何禮芳教授是我在乙肝基礎研究方面的領路人,這段科研經歷使我終身受益🧚🏿♂️。這些年來,聞院士一直強調臨床與基礎的結合🧑🏭,她對我的鼓勵也一直在激勵我在科研的道路上前進。不論身在何地,任何時候,我一直把自己當成醫學分子病毒實驗室中的一員,袁正宏♡🧑🏼🎤、謝幼華、童舒平、王賓🚴🏿♂️、李建華、鄧強等多位教授在乙肝研究方面給予了我巨大的幫助,至今與他們的課題組仍有密切✍🏼、良好的合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