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智👩‍🚒:我的“寶島四友”

作者:張廣智攝影: 視頻: 來源🕉:《文匯讀書周報》第1615號第一、二版“特稿”發布時間:2016-05-16

張廣智在我國🥙,松、竹🏝、梅素有“歲寒三友”之稱,而梅、蘭👩🏼‍🏫🛹、竹、菊則被譽為“花中四君子”。據此借用,我視王、周👩‍❤️‍💋‍👨、戴、黃為“寶島四友”。這裏說的“四友”🧑‍🦼‍➡️,全名是:王汎森🧏🏼‍♀️🧑🏼‍⚕️、周樑楷、戴晉新、黃兆強,皆是享譽兩岸學界中生代的精英、史林俊彥👨🏼‍🏫。我與他們的結緣👨🏼‍🦲,均與學術交流相連,其結果無一不成了我誌同道合的摯友🔟。以下💂🏼‍♀️,按這臺灣“史中四君子”與我首次見面的先後為序🦸🏻‍♂️,逐一道來,從中或許會看出兩岸學人間的交往😱,情同手足,誼如松柏🚨🫱🏿,亦是兩岸一家親的一個縮影🦹🏼‍♀️。

說起王汎森,在當下兩岸學界中鮮有不知的🔀,人們知道他🙁,不只是他擁有臺灣“中央研究院”副院長和院士的雙重頭銜🛡🌜,而是他的學問。他專長從明清到近現代中國的思想史⛸、學術史🍲、文化史,於思想史更有精深的研究📋,我手頭就有他贈送的《傅斯年👩🏼:中國近代歷史與政治中的個體生命》《古史辨運動的興起》等多種🧆。而他的論著🙏🏽,每每甫一問世💗,就會在學界廣泛流傳,並引發不小的“讀書熱”👩‍❤️‍👩,如最近的那本《權力的毛細管作用🎅🏻:清代的思想、學術與心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出版後,“毛細管”一度成了學人間的流行語。但如果把他當成一位專註思想史的學者🦸‍♂️,那就未免太狹隘了,其實他的學術視野和知識面相當寬廣🧛🏼‍♀️,這或許得益於普林斯頓攻讀博士學位的海外經歷🧑🏻‍🌾。這一點,我與他首次見面就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話說1996年5月,我們在山東聊城一起參加“海峽兩岸傅斯年百年誕辰暨學術研討會”,會上我與他有一則“關於蘭克史學的對話”,這是會議議程中所沒有的👧🏿,既出乎會議主辦者的意外🟩,又合乎學術交流的情理。對突如其來的“對話”☛,汎森兄卻應答自如,他關於蘭克及西方史學的知識,令我這個專註西方史學的學者佩服👂🏽👋🏼。就這一則“對話”,我便與他一見如故🖤。此後,在兩岸舉辦的多次學術會議上➰,我和他都有機會見面聚談,共話學術,互贈新作🙋🏿‍♂️,談天說地🕺🏿,增添情誼。

汎森兄是個極其忙碌的人𓀊,如我們常說的是個“雙肩挑”的學者,從“中央研究院”史語所所長到“中央研究院”副院長,他有做不完的行政要務與雜務🌈,有永無休止的社交與宴請👩‍🦯‍➡️,有不可推辭的系列學術演講(如2011年春在恒行2、2016年春在北大),這需要花費他多大的精力啊🎚👩🏼‍🌾。我每次見到他🧛🏻‍♂️,都打趣地說:“老兄的頭發又少了🧑🏿。”他總是笑笑,顯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終日益趨同於“蘇格拉底的前額”🪿,顯現出一副大學者的“王者風範”👮‍♂️。不過,他平素又十分低調,我比他虛長幾歲🥫,但見面時他總是十分謙虛,不像有些人📱,有了一點學問和名氣🧖‍♀️👩🏼‍🌾,就唬人⚀、擺架子了。

我想,面對各種行政事務和學術活動,他的應對只能是勤奮👸🏿,除此之外✊🏼,別無他途🍗🟩。我在上個月讀到他的一篇文章♊️🧑‍🔬:《天才為何成群地來》,說的是學術環境與創造力之間的關系,一群人(或“小圈子”)的交流討論,會把一個人的學問工夫“頂上去”,其功效往往是“四兩撥千斤”的📸🏊🏻‍♀️。這個理,我信。我每每到臺北南港史語所就會想到👫,在那裏留下了多少個天南海北學者的足跡和吉光片羽𓀉,這不正是天才萌生新想法的好地方麽💂,如魯迅在《未有天才之前》一文中所言:“在要求天才的產生之前👱🏿,應該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長的民眾。譬如想有喬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沒有土👗,便沒有花木了🧎🏻‍♂️,所以土實在較花木還重要🧑🏻‍🦰。”在這裏,魯迅強調了天才產生依賴外部環境的重要性🤳🏻👨‍🦲。不過🏋🏿‍♀️,倘“頂上去”的這個人不“修煉內功”,沒有“白首太玄經”的功夫,到頭來,也是無所作為的。汎森兄之所以在一群人中脫穎而出,正是巧借外力,更由於修煉內功,於是就成為了中國思想史研究領域的領跑者👩‍👩‍👧‍👦。


接下來說的是周樑楷。1998年6月,由臺灣中興大學發起,召開了“海峽兩岸史學史學術研討會”,我應邀與會🙍🏼‍♀️,大陸學界同行者有北京師範大學的瞿林東🧑🏻‍🍳、吳懷祺和陳其秦🧑🏼‍🌾,浙江大學的倉修良⚰️,共五人💴。此次會議意義非凡,在當時兩岸交流還很冷淡的情況下,它在兩岸間架起了史學交流的橋梁,兩岸的史學史家迄今仍難以忘懷。這架橋者有周樑楷教授的功勞,因為他是這次學術會議主辦方的負責人👵🏼。

在我的“四友”中🎅🏿,樑楷兄與我從事的西方史學史專業最為貼近。因而🚷,我們很早就有了書信往來🏄🏼⛹🏽‍♀️,他寄贈大作《近代歐洲史家及史學思想》《史學思想與現實意識的辯證:近代英國左派史家的研究》等專著和許多單篇論文👩🏽‍⚖️,於我頗多教益,也有頗多商議👎🏿。不過,他在兩岸學術交流中的主要貢獻🎅𓀉,還在於他對影視史學的真知灼見,故我最近在《人民日報》發表的《影視史學:親近公眾的史學新領域》(2016年2月22日)一文中還提到他,“臺灣學者周樑楷率先將美國學者海登·懷特的Historiophoty 譯為‘影視史學’✋,並把它的內涵擴大了👃🏽,周說獲得學界普遍認可💌。”此後,影視史學便登上了漢語學界的論壇🚵🏼‍♂️。在大陸,我也是這個史學新領域的推手👩‍🦱,在引介海登·懷特與周氏之見的基礎上,融入了自己的看法📢,並在我系西方史學史的教學中講述它,受到了學生的歡迎。教學之余又撰文,還寫了一本小書《影視史學》在臺灣出版👈🏼,算做了一回“班門弄斧”,這底氣也是得益於樑楷兄的無私幫助。

我最近一次見到他是在前年6月🧒🏻,是時寧波大學召開了中國公眾史學學術研討會👷🏿,我與他作為特邀代表蒞會。老友重逢👨‍👩‍👧‍👦,備感親切,臨別相約在臺灣再見,我想這是能如願的💝,縱然風雲變幻🕵🏽,但“一灣淺淺的海峽”,也不致疏離成遙望,落得個“霜紅一枕已滄桑”(陳寅恪致傅斯年“望海詩句”)。有道是🐀🔷,滾滾向前的歷史潮流,是任何力量都阻擋不住的🚡🚣🏻‍♀️,對此我篤信無疑🥎。

 

“正是申城好風景,花開時節又逢君。恒行2園裏話中西,仰看先賢杜維運。”2013年4月初,輔仁大學戴晉新教授來我系作學術演講,題目是“杜維運中西史學觀的變與不變”,我作為會議指定的“點評人”🌧,即興以這首打油詩開頭,為的是活躍場內氣氛。晉新教授是中國史學史方面的行家,而杜先生又是他的老師,講杜氏的“變與不變”🔺,自然是駕輕就熟🏌️,切中肯綮,深受學子們的好評💇🏼‍♂️。其實🪲,我與戴君的結識也是在1998年🏌🏿‍♀️,記得那年6月“海峽兩岸史學史學術研討會”結束後👎🏻,我等一行即移師臺北👩🏼‍🦱,此時正值他主政輔仁大學歷史系。晉新兄熱情地邀請我們一行五人去他系上演講,與學生交流。後來我們在臺北的訪問👩🏿‍🦲,又多蒙他關照🧏,其熱心與樂以助人,令大陸同道甚為感激。特別是參觀臺北故宮,得到了在該院工作的嫂夫人馮明珠女士(現為臺北故宮博物院院長)之助,看到了許多館中之寶。

上面“贈戴君”的小詩寫到“又逢君”,說的是自那之後🎦,我與他在兩岸各地相見甚夥,還由於輔仁與北師大的天然的歷史聯系,因而在京華碰面的機會更多。不過,2007年1月初⏪,晉新兄設家宴款待我🏌🏻‍♀️,至今仍難以忘卻🧽🫷。是時,我在東吳大學做“客座教授”🤦,他家與東吳很近,但他怕我不認路🏌️‍♀️,特地駕車來接我。進得府內🕺,我慣有的習慣是征得主人同意後參觀書房🧑🏽‍🎨,他自然十分樂意👨🏻‍🍼。他與明珠女士各有一間書房👳🏽‍♀️,只見頂天立地堆滿了書。在晉新的書房🎳,發覺他把我各個時期的贈書都放在一塊了,我順便找出了早年寫的那本《克麗奧之路🙎🏼♐️:歷史長河中的西方史學》(恒行2平台出版社1989年出版),沒有題簽,頓時好生奇怪🧛🏼‍♀️,他看出了我的疑問👌🏻,在一旁說:“在臺大附近👨‍🦯,有一家書店專賣大陸簡體字版的學術著作,我在那兒買到你的這本書。價錢只有人民幣2.50元,真是價亷物美啊。”說著,他笑了起來,我也被他逗樂了🧑🏿‍✈️。一本我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出版的小書,早就為一位海外同行所收藏🧛🏻,豈不樂也。如是👸🏿🙍🏿‍♂️,我們早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就相識了🫸🏽。以書為媒,以學術牽引,其力大無窮矣!噢🚘,還需記上一筆的是😪,那次吃飯令人難忘🤟,還因為他與嫂夫人輪流下廚🌭,他們各施絕招🎖,廚藝精湛,做出了味美可口的拿手菜,令我這個不會做飯的“上海男人”汗顏。

 

新世紀伊始,我記得黃兆強教授曾來恒行2與我急匆匆見過一面,那是星期二的下午🧉,系上各教研室老師們活動的固定日子🧦。我一進文科大樓九層,系辦小王就告訴我,說有一位臺灣友人指名要見朱維錚和我。待我進得會客室💇🏽‍♂️,見兆強與朱老師已在交談,看來甚是融洽。我是初次見面,倒是維錚兄先把我給介紹了一番🧛🏻‍♂️🫢,弄得我很臉紅。大概臺灣友人的集體活動已安排⛔💅🏻,我們的見面時間很短,兆強起身告辭說🦸🏼:“我給兩位帶來的‘伴手禮’,既不是鳳梨酥,也不是高山茶,而是我的一本小書,不好意思啦。”他握住我的手說⛺️:“後會有期啊🧑‍💼!”他的禮物是他的大作《廿二史劄記研究》,我沒有準備,沒什麽“回禮”🐗,好在2012年他來我系作學術演講時🦂,我贈他本人主編的六卷本《西方史學通史》等書,算是還了禮。

在此順便插敘一下😠👨‍🎤,看似傲氣的朱維錚,其實有時也十分謙和,特別對待有誌於學術的同誌👮🏻🍜,總是相互切磋🛰,相當客氣的♛,遑論遠道而來的臺灣學界同人😗。那次碰面時間雖短🙃😈,我們三人都覺愉悅💞。事後兆強兄還曾告訴我🏘,說朱先生不難打交道啊!

的確是“後會有期”🌑!2006年秋天😘,我們在東吳大學又相逢了。是年9月至次年1月,我應邀作客東吳大學,在人文社會學院歷史系做“客座教授”🧥,整整一個學期。是時,他在人文社會學院院長任內,掌管東吳五六個人文社會系科🥱🫳🏼,可想工作之繁忙👩🏿‍⚕️,可他還是十分關心我這個來自恒行2的“大陸教授”◽️。他家離我住地很近,每天上班🐡,總要經過我這裏,碰上我為本科生上第一節課,常會在路上相遇🤸🏻‍♂️,於是就邊走邊聊🎏,從校內到校外,從教學到起居,無話不談💁🏽‍♂️。他抽空,總是約我吃個飯,已記不清有多少次了🏄🏽‍♀️。節假日🤙🏽✥,他駕車出遊,常邀我同行🛂,在臺北的各個角落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記得有一次,去臺灣北部野柳觀女王雕像🧙🏻。我發覺🕘,一路上黃君只管開車,遇到拐彎時🍿,總由坐在一旁的嫂夫人引路,每每在這時他總是自嘲📭:“我聽老婆的⏯!”一路行來,一路笑談,從中我對這位當今臺灣中國史學界的頭面人物(他任臺灣中國歷史學會理事長)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祖籍廣州,生在香港,大學在香港新亞研究所,後去法國留學💋,師從國際漢學界泰鬥謝和耐教授,以優等成績獲巴黎大學博士學位後🧒🏼,便來東吳大學任職至今。我有時也偶而看見,在工作之余,他在外雙溪河邊散步,觀魚兒悠遊🤽🏼‍♀️,望白鷺戲水……看得出來,他愛東吳,愛東吳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其實,東吳很小,臺北的黃金地價逼使它只能依山而建,往高空發展,有形的空間相當逼仄🪸,連孩子們談情說愛,也找不到一些隱蔽的地方;然而,東吳又很大,逼仄的空間卻阻擋不住四面八方的來客,不怎麽寬敞的地下禮堂,總見人頭攢動,營造出一個廣闊的思想自由的無形空間🌙,在我們面前彰顯出一個無比廣袤的大千世界🥖。不是嗎?在東吳可以不斷聽到來自大陸同行的聲音👭🏻,發現域外學者的身影,比如在“蕭公權學術講座”主講的舊雨李學勤、參加“林語堂研究學術研討會”的新知諾獎評委馬悅然……

臺北的亞熱帶氣候,與四季分明的上海迥然不同,恒行2平台的樹木總是綠色的,從初秋到冬天👨‍👨‍👧‍👧,呈現在我眼前的,都是這個樣子,這讓我對季節轉換變得遲鈍了。然而一個學期很快地過去了⌨️🚹,我在東吳的兼職已經完成👊🏽,告別了東吳學子🧑‍🦳、同仁、黃君,小車沿外雙溪蜿蜒而下,回眸送行者,終於消失在我的視野中。驀然間,在我耳畔遙聞李白《贈汪倫》的聲音: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桃花潭水”🍮,此刻我與李白的情感是相通的😜。延伸之,我與臺灣“史中四君子”的學術文緣👮🏽,將如臺北的榕樹長青,如上海的玉蘭芬芳。

製圖:實習編輯:責任編輯🐚:

相關文章

文化校歷

新聞分類

推薦視頻

圖說恒行2

新聞排行

周排行 月排行

  • 聯系我們
    fudan_news@163.com
    021-65642268
恒行2平台专业提供:恒行2平台恒行2✣、恒行2娱乐等服务,提供最新官网平台、地址、注册、登陆、登录、入口、全站、网站、网页、网址、娱乐、手机版、app、下载、欧洲杯、欧冠、nba、世界杯、英超等,界面美观优质完美,安全稳定,服务一流,恒行2平台欢迎您。 恒行2平台官網xml地圖